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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里戈尔的媒人:当“爱村”遭遇恶疾(2)

2014-02-28 15:00 作者:中国合伙人创业网 来源:互联网 浏览: 我要评论 (条) 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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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发师打算趁烹煮鸭腿的时候到菜园里摘一棵生菜。还没走到后门口,他光着的脚底板上就粘到了一颗黑色的尖利小石子、一片姜黄色的羽毛、两粒干瘪的小扁豆和一小张印着“利穆赞苹果”的带胶标签。他把右脚架在左膝盖上,清除脚底的石子、扁豆和标签,然后低声嘀咕,骂骂咧咧地捡起羽毛,随手扔进垃圾桶。从花园里的核桃树上摘下的一麻袋核桃旁边放着一双棕色的凉鞋。纪尧姆将他毛茸茸的脚趾伸进鞋里,打开后门,探出脑袋,四下张望。花园的墙头沐浴在夕阳里,草坪上的草长高了,他准备两天之后等月亮渐亏、运行至双鱼星座前动手修剪草坪。纪尧姆接着俯下身,观察花边粉绣球花。眼见没有危险的迹象,他飞快地上锁,放心出门。从石板顶的小水井和旧兔舍旁经过时,他心里乐滋滋地憧憬着美味的晚餐。兔舍早就不再饲养兔子,只用来堆放花盆。外面一片寂静,只听得见从超市购买的便宜皮凉鞋啪嗒啪嗒拍打脚跟的声音和布谷鸟求偶的单调鸣叫声。真是一片枯燥乏味的景象。

  纪尧姆叉开两脚,站立在生菜地里,摘下泛着酒红色的生菜叶,这足够他好好饱餐一顿。他随手又摘下两只西红柿,一边嗅着西红柿的清香味,一边瞅了一眼旁边的马铃薯丛,暗自祈祷科罗拉多甲虫今年能放他的马铃薯一马。

  他悄悄地打开厨房门,朝屋里窥视。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橱柜,又弯下腰检查桌底。确认没有不速之客后,他才放下心,仔细冲洗生菜叶和西红柿,免得一不小心把虫子吃进肚子。洗完后,他把蔬菜放入碗里,再将碗放在托盘上,旁边摆上一把叉子、一小罐蓝色色拉酱和一块用红丝线绣着他名字首字母的白色餐巾布。接着,他倒了满满一杯贝尔热拉克葡萄酒。尽管他不太喜欢这种酒的口味,发誓再也不买,但是总归还是喝完为好。他又摆上一块他最爱的卡贝库山羊奶酪,全然无视之前自己规定每周不得超量享用的政策。纪尧姆最后一次搅动豆焖肉,盛出满满一碗,鸭腿位列其中。他盯着那碗佳肴,看了几秒钟,想起前一晚洗澡时瞅着自己的啤酒肚。现在是五月份,不需要藏一身肥肉过冬,于是他舀了三勺放回锅里,端起托盘径直往后门走去。刚想开门,他又情不自禁地回过头,瞥了一眼刚被他舀回去的那堆颠三倒四的豆子。三下五除二,纪尧姆冲回锅旁,把豆子舀回碗里。趁愧疚感还没有涌上心头,他连忙大踏步飞快地跨出后门,用力一脚把门带上。

  核桃树下摆放着一张歪斜的木桌和一把青苔斑驳的椅子。纪尧姆在那里落座。那是他惯常用餐的地方,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把脚支在草坪上享受一片凉意,同时为自己菜园的生机盎然沾沾自喜。理发师拿起叉子,选了一段肥厚的香肠,当做送入口的第一叉食物。可是,他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叉子,眼神茫然地发了几分钟呆。然后,他缓慢地放下空叉,靠向椅背,一粒温热饱满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涌出,滚过他脸上的一道小伤疤,钻过他的胡须碴子,在他的下颚处戛然而止,悬空挂在那里,抖动不止。

  他落泪不是因为懊恼自己做菜的时候用手捏了下胡子,结果搞得鼻子里全是肥鸭的味道;也不是因为看见了莉塞特· 罗伯特挂在晾衣绳上的内衣(据说十七个单身汉为此伤心不已);也不是刚发现一双黑色的小眼睛正从邻居的屋顶上直愣愣地盯着他。他是想起了吉尔伯特· 杜比森的脑袋,才陷入了绝望之中。那天下午,邮递员走进理发店,履行他每八个星期理一次发的约定。他丢下一句“和以前一样”便安坐在椅子上。等他脱下帽子,纪尧姆朝下一瞧,才发现大事不妙、惊恐万分——好家伙,他的脑袋差不多就成秃顶了。

  第二章 理发师

  纪尧姆· 拉杜塞特十五岁从中学毕业后,进入佩里戈尔理发大师学院。当时,他压根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会碰上秃顶顾客。他的父母颇花费了一番工夫才怀上他。他母亲甚至听信古代的多子传言,专门跑到勃兰托美,摩挲那座历史悠久的大教堂的门锁。妻子怀上孩子,拉杜塞特先生喜不自胜,甚至早早就盘算着独子日后的职业生涯。拉杜塞特夫人从此以后对乡野传言深信不疑,尽管这也成了她后半辈子恼怒的源泉。拉杜塞特先生曾在一个经由采石场改建的蘑菇种植园内劳作。无数个午后,他俯身在满是马粪堆的田地里,腰酸背痛,臭气熏鼻。不过与此同时,他满脑子想着妻子腹中胎儿长大成人之后,舒舒服服地坐在银行宽大的椅子上办公。但是,当孩子一出生,他未来的职业就显著无疑了,因为孩子那舞动的手指是拉杜塞特先生见过的最精妙的东西。拉杜塞特夫人每当在人前炫耀新生儿,总爱骄傲地撩起他的尿布,让众人欣赏他硕大的男子符号;而拉杜塞特先生开口闭口、滔滔不绝谈论的都是他儿子的手指。还没有学会坐直之前,小拉杜塞特就会摸索到他母亲的针线盒边,抓起一把剪刀,在床单上剪出他母亲的侧影。他刚学会爬的时候,他母亲就不得不藏起家里所有的剪刀。可是,有一天她从菜园回来,刚走进屋子,就惊讶地发现客厅的窗帘被剪成了一棵核桃树的形状。

  即便是入学后,小纪尧姆对裁剪依旧痴迷不已。有一天,学校布置学生写一篇一千字左右的关于法国大革命的作文。结果,他上交了一个手工裁剪的巴士底狱模型,旁边还放着一个惟妙惟肖的断头台。让他发现裁剪头发乐趣的是他的女同学艾米莉· 弗汉斯,也由此引发了他后来的人生故事。一天,艾米莉送给他刚摘下的新鲜夏松露,请求他帮忙剪短她金黄色的长发,因为爬树的时候她的长发总给她惹麻烦。即便艾米莉没有贿赂他,纪尧姆也会乐滋滋地帮她的忙。不过,他坚持要用他最喜欢的那把藏在菜园大石头下的剪刀。他的杰作完成没过多久,弗汉斯夫人就气势汹汹地跑到他家门口,要求他解释为何她独生女一头浓密的头发突然变成了鸡冠头!尽管后来整个假期他都被关在家里,不允许出去玩,但是纪尧姆从没有后悔他的所作所为。一向不爱学习的纪尧姆在佩里戈尔理发大师学院成了最用功

  的学生。每次上课,他都聚精会神地凝视老师演示理发的基本套路,特别是修剪后脑勺和两侧的头发。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看,他的耳朵除了老师讲解的声音,其他一概充耳不闻。他看着老师右手里的梳子撩起一缕头发,迅速滑进左手的指缝间,刹那之间右手里的梳子神奇般地换成了剪刀,顺势跟上,剪下那一缕头发。这一连串的动作,纪尧姆看在眼里,觉得像魔术般奇妙。他不禁暗自惊叹:模特两侧的头发怎会剪得如此对称,后脖颈的发际线

  修得和作业本上老师要求画出的边线一样直。一小抹发胶变魔术般迅速一擦,居然就将整个作品固定成型。他内心的激动在另一堂课上达到顶点,远远超越了他掌握剪发、修胡须、胡子打蜡、刮脸时的成就感。刚开始上课,导师便擦亮一根火柴,点燃一小片蜡纸,向模特走去。(模特眼里只闪过一丝恐惧。)他将一撮头发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将火焰引到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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