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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是有沧桑感和厚重感的。家族的传奇历史在岁月沧桑之外还透出一种崇高来。这可能是高建群想表达的。 《大平原》的时间跨度是很大的，这给讲故事本身增加了一定的难度。在文本里，作者严格以时间为主线，让家族的种种遭遇混合着时代大事件，卑微且掘强的在生活的苦难里前行。这样一来，故事里的人物命运就不仅仅属于高家了，它属于高村平原整整一代人，也属于那个特殊的、遥远的年代。 小说看似着意叙述或展示家族成员的不同生存际遇，回忆逝去的和即将逝去的家族往事，其实不然，作品的主旨之一是要勇敢地在大悲大喜的生活面前，渲染家族的某种荣耀。这样的荣耀显然不是作者在其它长篇里，营造的那种成就感和幸福感，而是，家族在历经冰与火的滚滚历史车轮下，骄傲的繁衍与生息，迁徙和跨越。 这种荣耀是在一次次背井离乡、一回回和死亡擦肩而过、一步步从屈委迈向兴盛的华丽绽放。这样的绽放很难说是归属于家族特定成员，即便是显现在家族特定成员身上，也具有浓重的时代印记或者家族的基因承袭。 上苍很是眷顾高家，换言之，冥冥中护佑生命的、不可言说的力量，对家族很是厚爱，而对高家个体成员则是冷漠，甚至有点绝情。即便是这些人物，和时代的关系也还是较为缓和的，你看高大媳妇、高二和桃儿的死，作者的叙述是大于指手画脚地评论的，尽管死亡的原因明明白白，可助推死亡的手，被作者淡化了。人物悲剧的崇高正是得益于作者大而化之的书写，客观冷峻的叙述。作者并没有心存芥蒂的要和特殊的时代来一次大清算，因为，他知晓，家族确实是在生与死的考验和较量里，走了出来。作者也不刻意为读者交代家族成员的业绩和自我满足的愉悦感，他只是要让家族成员，这些生命的个体，活在当下，自觉也好，不自觉也罢，继续听凭生命的差遣，无意识地重复生命的故事。至于今后的家族走向在哪里，再次交给上苍吧，上苍自有安排。 值得注意的是，小说后半部分关于乡土的书写，传递出作者复杂的感情。高村平原被开发了，高村土地矗立而起的座座现代化高楼大厦，在文本里是以一种被赞美和讴歌的物象出现。开发区的老板们，也占据了文本的一席之地，被看作是创业先锋和奋斗的典范。这是有别于乡土题材小说里那种对现代商业文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书写的。 高村平原彻底消失了。高家门前的大树被移栽到平原公园门口了，作者眼里的乡土，承载的不是游子的思乡情结，它浓郁的现代化都市气息，将乡土永远变为老一辈的记忆。高村的后人们，将面临身份被认同的尴尬。一夜之间，心系的乡土荡然无存，在城市的边缘，非城非农的社会角色，怎么样也难以挤进城市人的生活圈子。最大的问题是，处于被时代赋形的乡土之上，曾经的淳朴和尊严感被一种不踏实和忧虑代替了。 为此，开发区老板伟大的事业比之于高村人现实的生活情景，是不是有种乐景写哀事的味道呢？ 其实，在一番热闹的开发区招商引资，加快都市进程的大手笔外，作者居住的单元房保留老宅院设计风格的细节，不难猜测出，作者对乡土的留恋和缅怀。而作者倾注笔墨的商业传奇和神话，貌似个人创业的励志史，然而，比之于大平原厚重博大承载万千苦闷，保留原始生命张力的、人文和蒙昧并存的乡土圣地，商业是作者回味乡土的一种对立。当然，作者对商业文明欲说还休，体现了作者的矛盾心理。他一方面开卷名义地讲道，小说是为纪念已经消失和即将消失的中国村庄，另外一方面，他自己清晰地意识到，农耕文明的时代正在结束。 《大平原》的叙事是断片的。它不是一个整体，它的叙述倒更像是一个魔术箱，随时根据故事的需要变化出一些“道具”来。这些“道具”是人物及与人物紧密相联的故事。小说的前半部分主要还原家族的历史以及家族背后，那个庞大的高村百年史。小说的中间部分，讲述的是高家新一代人的创业史、生存史，或者可以说是人与乡土“相看两不厌”的、在城市和乡村之间游走的一代人，其爱恨纠葛和坚定的生活意志。后半部分，作者的笔调是苍老的，这种沧桑的味道，是高村的集体记忆、白房子的召唤、父辈母辈家族史诗般的经历所营造的那种久远的追忆。而开发区在全书里是某种新生力量的凝结，这种叙述中，无时无刻不在和高村平原进行着全方位的反思和回忆，在开发区的土地上，乡村的概念在渐渐模糊，直至彻底消失在一派繁华的都市印象里。远去的不止是高村，远去的是一个时代，以及时代脚步行进中，作者的思考，这是关于人和命运、人和历史、人和乡土，人和无形的生命启示的思考。 《大平原》同样沿袭了作者用文学语汇探索地域人文，以人物性格追溯历史走向的特点。而以高二为代表的新一代边缘人，其艰辛的进军城市的步伐，生活的指引本身大于励志的激情，显得作品具有了真实性和智性色彩。( 来源: 中国公路网 作者：文剑 )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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